从日本首相祭拜祖先看中日文化差异

行走在日本，时常可以看到一种特殊的风景。那就是无论城市还是乡村，很多密集的居住区乃至鳞次栉比的楼房边上都会有一片墓地。墓地里树立着大大小小不同石材的墓碑，有的墓碑前摆放着盛开的菊花，有的摆放着主人生前喜欢喝的清酒，有的点燃着一颗香烟……显然，日本人是常回祖坟说“悄悄话”的。这里，没有中国墓地看起来的那种偏远、荒凉、孤寂，有的是一种与生者息息相连的紧密共存，还有就是红尘世间难得的那种静谧……

说起来，日本人拜祖坟与中国人是有所不同的。中国人扫墓，一般都集中在每年冬去春来的清明节，基本上一年一次，而日本则是在每年的春分、秋分和8月中旬的盂兰盆节期间分别扫墓，可以说是每年数次。当然，在现代化的今天，一般家庭要做到一年三次扫墓，也不是容易的事情。我曾看到，有的墓前，显然可以看出数年没有人来扫墓的污浊痕迹;有的墓碑上粘贴着纸条，上面写着管理墓地的寺院在催缴管理费用的种种话语，甚至还有“如果再不缴纳，人们就要将墓主的骨灰迁移到公共墓地”之类的威胁话语。

除了这种定期扫墓以外，日本人还有很多“习惯上的祭拜”。比如，遇到升迁、结婚、生孩子等人生大事时，总会习惯性地到祖坟迁拜一拜，向祖先汇报一下。比如说，安倍晋三在12月22日就刚刚回家乡山口县长门市油谷地区，祭拜父亲前外相安倍晋太郎与外祖父前首相岸信介的坟墓，报告其率领自民党在众议院选举胜利、夺回政权的消息。此前，在9月28日重新当选为日本自民党总裁以后，安倍晋三10月6日就回到山口县老家去拜祖坟，不仅叙述了自己当选的经过，还表示“当选总裁并不是我的目的，我还要把自民党失去的政权夺回来。”此外，他还陪着妻子去给丈母娘家的祖坟扫墓。如果多说两句的话，这种做法也是日本政界的传统。据我所知，当年麻生太郎就任日本首相以后，就去东京的青山墓地给外公、前日本首相吉田茂扫墓，当记者问他是不是要向先祖“得瑟”一下自己作为第三代也当上了首相时，他满脸愠色地说：“我可是每年都来扫墓的啊!”日本民主党党首鸠山由纪夫成为民主党第一任日本首相以后，也是带着妻子一起到东京的谷中灵园为祖父、日本前首相鸠山一郎扫墓。他在墓前表示：“因为有了祖先的创业，才有了我的今天。我一定不会给鸠山家丢脸的。”当然，他做梦都没有想到，在任不到一年就不得不辞职了，而他的祖父则一连干了三届首相。

与这些显赫的世家相比，日本普通民众的拜祖坟显得更像是一种日常行为。很多住在乡下的单身老人，隔三差五就会到祖坟上去转一圈。那里不但供奉着他们的祖先，还有他们的兄弟姐妹甚至配偶。生活的寂寞让他们把祖坟当作了一种心灵寄托。等到他们的身体不好出不了门时，念叨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：“祖坟旁边的野草肯定长得很高了”。

在大城市里生活的人又是另一番光景。东京、大阪的城市人口很多，但大部分都是所谓的“外来人口”。他们因为工作而“上京”，想回乡扫墓就很困难。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“集团就职”至今，他们的二代、三代对远在乡下的祖坟，感情已经十分淡薄了。加上工作繁忙、路途遥远，回老家扫墓客观上也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。为此，日本还出现了“代为扫墓公司”，给繁忙的都市人代理扫墓。据说，还有不少人向管理墓地的寺院多交一点钱，由寺院保持墓碑的清洁并且按时摆放供物。

不过，很多日本人把对祭祖的感情寄托在了“神社”里，也是一个有趣的现象。有的人十几年不回去拜祖坟，有什么事都到神社里对着神明讲上一讲，顺便带上对祖先的祝福。就算是靖国神社这样针对性很强的地方，很多日本年轻人也不过是把它当成一般的神社罢了。